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靜謐的 小說 官场现形记 第2回 錢典史同上說官趣 趙孝廉下第受奴欺 翻阅

Rachel, Larissa

官場現形記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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話說趙家庭舉開賀,接二連三忙了幾天,便有本學師叫門斗①傳達下,叫趙溫今天赴省,填寫親供②。目前爺兒們三代,買了酒肉,請門斗攝食一頓,又給了幾百銅錢。門斗去後,趙溫便觀望這親供怎麼填法,幸喜請教了老前輩王孝廉,漫的都教給他。趙溫好生之喜。他丈又向葭莩方必開諮詢,要請王孝廉同到省垣去走一遭,隨時佳指教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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方必開一來沒奈何太親翁之命,二來是他女人大子中舉的大事,再有嗬喲不肯意的?立刻滿口容許。趙老唯我獨尊領情。取過曆本一看,陽春十五是個長行百事皆宜的吉日良辰,遂定在這天起身。以敦睦牲口不足,又問方葭莩借了兩匹驢。幾天前,身爲幾門親屬前來送禮接風,趙溫一致接受。
①門斗:學裡的公役。
②親供:指生員中舉後到學臺官署填空年齡、籍貫等步子。
拉家常少敘。一朝一夕,已到十四。他老爺子,他慈父,忙了全日,到得夜間,這徹夜更從未有過安頓,替他弄如此這般,弄恁,忙了個六神不安。十五大早,趙溫肇端,洗過臉,吃飽了肚。外界的牲畜既服待好了。少停頃,方必開同了王孝廉也踱臨。趙溫便向他壽爺、爹叩頭告辭。趙年長者又向陽王孝廉作了一下揖,託他辦理孫子,王孝廉從快敬禮日日。待到行告終禮,同機送出轅門,騎上餼,順着通衢,便向城中進發。
故幾天有言在先,王士紳有信下來,說趙大哥倘上省填親供,可便道來城,在貴府棲息幾日。因而趙溫同了王孝廉,走了有會子,向來上車,投靠石牌坊而來。王孝廉是熟門支路,管門的平生識,頓然請進,並不攔阻;趙溫卻是頭一遭。幸他原來經心,下驢隨後,便着重看看。瞄:
門前白皚皚蕭牆一座,高中級寫着“鴻禧”兩個寸楷,豎子兩根旗杆。廟門左不過,水磨誕辰院牆。兩扇黑漆東門,銅環擦得通亮。城外掛着夥“勸募秦晉賑捐分局”的標記。兩邊兩扇虎頭牌,寫着“局務重鎮”“閉人免進”八個大楷。再有兩根半紅半黑的大棒①,掛在牌上。城門次,實屬六扇藍漆校門,頂端懸着同臺紅稿本金字的匾,寫着“探花第”三個字。兩端貼着稍事新科狀元的報條,也有認得的,也有不認得的,算來卻都是同庚。兩面肩上,還掛着幾頂紅黑帽子,兩條皮鞭子。
門上的人原因他是王孝廉同來的人,也就讓他進來。轉過暗門,便是穿堂,上也有三間會客室,卻無桌椅檯凳。雙方靠牆,東歪西倒擺着幾副銜牌;甚麼“丙子科進士”、“庚辰科會元”、“賜探花家世”、“欽點拿權”、“吉林道監控御史”。趙溫心神靈氣,該署都是王縉己的官銜。旁還擺着兩頂半新不舊的肩輿。又迴轉一重轅門,方是一個大小院,上頭五間廳堂。
①半紅半黑的棍棒:原爲小吏施用的水火棍,參半紅一半黑,掛在監外以示爲身高馬大。
當年已是小陽春,旁邊掛着大紅苫布的板湘簾。前回接着王紳士下地,王孝廉給他兩個銅元買燒餅吃的特別二爺,正值飛檐下邊,提着一把溺壺走來;一見他來,快停步,虧他不忘前情,迎上來朝着王孝廉打了一個千,問他哪一天來的,王孝廉回說“纔到”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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那二爺睹趙溫,也像認識,卻是顧此失彼他,個人擺,一端讓屋裡坐。趙溫也跟了進入。本居間是三間統廳,兩者兩個屋子,上方也懸着一塊匾,是“崇恥堂”三個字,下邊落的是汪鳴鑾的款。趙溫念過“墨卷①”,清楚這汪鳴鑾縱使那做“能自疆齋文稿”的柳門名師,他本是時筆桿子,無家可歸虔。當間兒懸着一副簽字筆,寫的“龍虎”兩字,卻是石刻朱拓的,二者一副聯,是閻丹初閻老先生的款;自發几上一下古鼎、一期瓶、一壁鑑,中段一張方桌,濱八張椅、四個供桌。地方樑上,還有幾個像半身像龕子的崽子,紅漆描金,甚是榮耀。趙溫不識是怎的對象,悄悄請問長者。王孝廉對他說:“這是盛‘誥命弦’②的。”
①墨卷:即老生墨寫的試卷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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②誥命簧:誥命,陛下對五品如上的經營管理者的封典;把誥命裱成的錦軸。
趙溫還不懂得怎麼叫“誥命”,正想追詢,裡頭王士紳拖着一對鞋,手裡拿着一根旱菸管,依然下了。王孝廉趁早一往直前請了一期安,王士紳把他一扶。接着趙溫久已爬在密了,王士紳忙到呵下腰去扶他。口裡雖說敬禮,兩條腿卻付之一炬動,趕趙溫初步,他才還了一度楫。分賓坐坐。趙溫坐的是左一排仲張椅,王孝廉坐的是正西二張椅子,王士紳就在西其三張上坐了相陪。王鄉紳先說道問趙溫的老父、阿爸的好。想不到他到了這時候,不但他爺臨走囑託他到城此後,見了王鄉紳替他問候來說,一句下來,連聽了王鄉紳以來,也不知何如對答。臉盤兒漲得丹,館裡烘烘了半晌,纔回了個“好”字。王士紳見他這樣,也就異他再說別的了,只和王孝廉交談幾句。
輿論之內,王紳士談及:“有個舍親,姓錢呼叫伯芳,是內人二胞兄,在湘鄂贛做過一任典史。那年新撫臺到職,不上三個月,不知咋樣就把他‘掛誤①’了。卻想不到他官雖則只做得一任,任上的錢倒確乎弄得幾文回顧。爾等一上樓,細瞧那一派故宅子,儘管他的住屋。做官無論是尺寸,總要像他然,這官才與虎謀皮白做。今朝他曾託了人,替他謀幹了一度‘開復②’,一新年,也體悟京裡遛,看有哪路線,弄封把‘八行③’,或進去做他的典史。”王孝廉道:“既是有途徑,幹嗎卓絕班④,到頭來是正印。”王紳士道:“何嘗紕繆這一來。我也勸過他一再。遠水解不了近渴咱們這位內兄,他卻另有一期觀念。他說:州、縣雖是親民之官,下文體要有頭有臉些,片段事情人和插不行身,下不興手,祥和窘困,在所難免就要因謀臣同着二爺。多一期經手,就多一個扣頭,一層一層的蒐括了去,到得本官就一把子了;從而反過之他做典史的,倒可以事事躬親,弄虛作假。老侄,你想他這話,是星子膾炙人口的呢。這人宦倒真微智力,的鐵案如山確是位答理熟手。”王孝廉道:“常言說的好,‘千里爲官只爲財’。”王鄉紳道:“正是這話。現在我想翌年趙兄長首都春試,倒可叫他繼之吾儕內兄一齊過去,事事託他招喚照顧,他卻是很駕輕就熟的。”王孝廉道:“這是極的,再有哪說得。”其時王孝廉見王士紳目不睬趙溫,瞧他坐在那邊沒自大思,就把這話通知他一遍。趙溫不外乎說“好”之外,亦絕非其它話不賴酬答。王孝廉又替他問:“錢大伯資料,理合昔問好?”王縉道:“如今他下鄉收租去了。我替你們說好,明年回見罷。”腳下留他兩人夜飯,就在廳房東首一間,住了徹夜。次日清晨動身,往省會而去。因而,遊山玩水,在路非止一日,早已到了省會,失落客棧,安排使。
①掛誤:主任因受關而免職。
②開復:復職。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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